寫作|娘的苦心苦心
作者: 小鄭 2025-11-19 17:04:5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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馮連偉爹去世的時候,娘只有63歲。爹是在食道癌手術后8個月去世的。從爹出院到去世,在這200多天的時間里,晝夜照顧爹的人,正是娘啊。我和大哥都在城里工作,兩個姐姐和二哥家里都有地要種,只能隔三差五地回家看看。即使這樣,每次我們回家,娘都要親手做飯給我們吃。都說“百日床前無孝子”,都知道侍候病人的辛苦,而娘當時也是年過六旬的老人了,是她承擔了我們當兒女應盡的義務啊。記得給父親送完殯的第二天,娘把我們都叫到跟前。娘說:“你爹走了,按我們的風俗,你們要守七到上了五七墳。但你們還要上班,工作不能耽誤。有我在家里,你們都回去吧,到上五七墳的時候來上墳就行了。將來我死了,你們也不用回來守七,到時給我亮著燈就行了,亮著燈我就不怕了。”爹去世20多年后,娘沒能成為我們祝福的百歲老人,帶著我們的愛與不舍走了。給娘送完殯后,我們把老宅的燈從室內到院外全部都開著。一直到上五七墳之前,我都是利用周末的時間回去給娘“守七”。我依然把車停在老宅門前,可大門前看不到坐在馬扎上盼兒歸的娘了,聽不到那噓寒問暖的娘的聲音了;再也沒有讓我牽著手一起走進屋的娘了,再也沒有問我一聲想吃什么飯的娘了。堂屋的地上堆滿了麥瓤,墻上擺放著娘的遺像。那是娘80周歲生日時的照片,照片上的娘是那么慈祥。記得娘80歲生日那天,全家人幾十口都圍在娘的周圍,歡聚一堂,娘是那么快樂,全家人如同過節一樣熱鬧。可那已經是無可復制的舊時光了,我孤孤單單地面對著遺像上的娘失聲痛哭。娘晚年時都是獨自生活在老宅里。我和媳婦每到周末都回老宅陪伴娘,吃完飯主要是陪娘聊天,聽娘講村里發生的新鮮事,聽娘講她當村干部時發生的讓她刻骨銘心的事,聽娘講她嫁到馮家七十年的風風雨雨酸甜苦辣。娘總有說不完的話,有一次,晚上十點多鐘了,我對娘說:“娘,咱睡覺吧。”談興正濃的娘有些失望,又不甘心地問我:“你困啦?”我感覺娘還想繼續拉呱兒,我趕快說:“不困,不困。”可娘還是疼兒啊,擔心影響我第二天工作,娘又說了幾句就站起來讓我去睡覺了。現在想起來,我的腸子都悔青了。我總忘不了娘活著時千叮萬囑的話:“酒不是飯,喝多了傷身子,少喝啊!”記得有一年春節回家,在大姐家和幾個外甥女婿喝酒,經不住他們兄弟四個輪番敬酒,喝得我昏昏然不知所以然,把老娘千叮萬囑的話丟到了爪哇國去了,吐得一塌糊涂,被扶到床上睡著了。娘在家里那個著急啊,一遍又一遍給大姐打電話。一向在娘跟前大話都不敢說一聲的大姐,只能含含糊糊地告訴娘還沒吃完飯呢。娘在電話的另一端跺著腳喊:“大過年的,肚子里也不缺,吃什么飯好幾個小時,準是小三喝酒喝多了,我說的話都成了耳旁風了。”知子莫若娘啊。那天一直到天黑我才和媳婦回到家,娘是又生氣又心疼,一邊數落大姐沒有掌控好局面讓我喝多了,一邊熬綠豆湯給我解酒。平日里,我每天都和娘通電話,娘總是能通過我的聲音高低和歡快情緒準確判斷我的生活狀態。如果判斷我心中遇到了難事、煩事,而我又沒直接給她說,放下電話娘就開始忙了。她的手機上有按照1、2、3、4、5這些阿拉伯數字標識的我的哥、姐的電話,她會逐個打電話詢問他們,最近和我聯系了沒有,是否了解我的狀況,直到認為落實清楚了才罷休。娘二次腦梗后,就不能說話了。我每次到病房,站在娘的病床前,無論我說什么,她都無法再吐出一個字同我互動了。我后來多次對身邊的人說:“有爹娘的時候,好好珍惜,多陪他們說說話;早晚有一天,他們會離開我們的。到他們不在人世的時候,再想給他們說說話只是一種難以實現的愿望了。”有娘的日子是幸福和快樂的,當兒女的時時刻刻都莫忘為娘的對兒女的那份苦心。“白頭老母遮門啼,挽斷衫袖留不止”,詩句寫盡了母親對子女的牽掛與不舍。只要能擠出時間,就請加快腳下的步伐,來到父母的身邊,多陪陪他們吧。
聽一聽娘的那些嘮叨,因為那些嘮叨里藏著娘的苦心,而那些苦心終有一天會隨著光陰刻在你的心坎上、印到你的骨髓里。